綉屏一進去便在華妃耳邊耳語了兩句,華妃眼眸一抬,看著她手裡的東西,輕笑:「還用得著她給我?若是能用,本宮早就用了,奈何是不能。」
「我家主子說這東西無色無味,是她高價得來的上品。」綉屏道:「娘娘您看…」
華妃神色微動,抬眼看了一眼打掃的宮女,低聲道:「下去吧。」
「是。」宮女應了一聲,跟著退出去。
綉屏講話就大膽了些:「娘娘與我家主子是一條船上的人,我家主子自然不會害了娘娘去。」
「這倒是。」華妃眼皮動了動,輕笑著拉過綉屏來道:「東西本宮收下了,替本宮謝謝你家主子。」
「娘娘客氣。」綉屏笑著行禮,身後的貼身宮女紅枝上來,往綉屏手裡塞了銀子。
綉屏高興地退出去了。
華妃碰也沒碰桌上那包東西,低聲道:「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也敢用在皇上身上,她這哪裡是幫本宮,簡直是想害死本宮。」
紅枝低聲道:「奴婢拿去扔了吧?」
「無妨,你留著,別去動就是了。」華妃眯了眯眼睛:「她想利用本宮,還嫩了點。」
「依奴婢看,那沈妃娘娘野心不小,主子何不拿她當個探路石?也好試試皇上的心意。」
皇上每回來這裡都是半夜即走,紅枝都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。
華妃輕哼一聲:「皇上不待見她,她就是個沒用的,只能拿來擋擋箭而已。要說試探,本宮另外有主意…」
「啪。」內殿里傳來一聲響動。
華妃停了話,轉頭,眼神凌厲地看了過去:「什麼人?」
紅枝兩步進去就抓了個打掃的宮女出來。
「奴婢…奴婢什麼也沒聽見。」小宮女嚇得渾身發抖。她一直在內殿里收拾東西,方才走了會神就發現外頭娘娘在接見綉屏了。都沒來得及出去,只能在裡頭聽完了所有的話。
華妃哼笑了一聲,看了這小宮女許久,想了想,笑道:「別這樣害怕,本宮放你走,不會為難你。」
春日的御花園,一夜之後就多了一具屍體落在假山之下,看樣子像是摔死的。
寶扇比劃著那屍體的模樣,十分驚訝地給自家主子說著這個消息:「聽說是華妃宮裡很得寵的一個小宮女,昨日華妃讓她去給襲妃送點心,結果一直沒回去。等找到人的時候,都死透了。」
又是一條人命,沈歸燕扶額,怪不得都說這宮裡白骨成堆呢。
宮女命比紙薄,本來死就死了一個,也不打緊,可是現在正好是皇帝在推行新政的緊要關頭。
新政刑法有更改,原先祖制是維護官僚的,官殺民,只用流放,不用死刑。但顧朝北推行的新政里,殺人償命。除了有處置生死之權的官員和帝王太后,其餘的人是無權濫殺的。違者都會償命。
朝中正有官員不滿此刑法,恰好就逮著後宮命案說事,問皇帝:「妃嬪若殺宮女,當如何?」
結果皇帝在朝堂之上,字正腔圓地道:「償命。」
那這件事情就大發了,而且是要做給天下人看的,務必查出真兇,就算是妃嬪那也一樣償命。
襲妃臉都白了,乖乖配合刑部破案。
「本宮沒動機殺一個小宮女,她跟本宮無怨無尤的。」
話是這麼說,心裡卻沒底。華妃最近與她諸多摩擦,要咬她一口,她還當真躲不開。
華妃卻沒落井下石,而是幫著道:「襲妃妹妹一向與本宮交好,不太可能是她殺的。」
襲妃怔愣地看著華妃,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了。
刑部驗屍再審問宮中之人,短短兩天就收集了人證到皇帝跟前,說有殺人動機和理由的,只有襲妃娘娘,但是動手的可能不是她,是身邊的奴才。
顧朝北對這案子的真相一點也不關心,他只需要找一個妃嬪立個典型,告訴天下之人殺人償命,哪怕妃嬪殺了宮女也一樣。
要是抓個宮人去頂罪,那有什麼用?大臣殺百姓也不會親自動手,都是叫家奴啊。
但是讓他動襲妃,他有些猶豫,想了想,讓刑部再去搜集證據。
清歡躲自己宮裡看好戲呢,那一個個高位的娘娘都開始相互撕扯動手了,她就剛好可以借著這間隙,漁翁得利啊。
結果刑部的人竟然往她宮裡來了,東摸摸西找找,找出了一雙帶血的鞋子。
還沒等她緩過神來,人就被關進了天牢里去。
「罪人清歡,居嬪位,謀害宮女,殺人償命。」
清歡傻了,反應了許久才開始在牢里大吼大叫:「嬪妾是冤枉的!」
可惜天牢太深,沒人能聽得見她的聲音。
後宮因為此事安靜了好一陣子,沈歸燕問過顧朝北:「皇上知道清歡不是兇手,為什麼把她關進去了?」
「她剛好合適。」顧朝北給了這麼一句話。
沈歸燕皺眉,合適?不管是不是兇手,就因為合適二字,直接送了自己的枕邊人進死牢?
這廂還不知道顧朝北對其他人不舉的事實,只當是帝王無情了。
清嬪不明不白地進去,傅嬪去幫著說了好幾句話,結果不知道皇帝說了什麼,她也安靜了,再也沒提過此事。
沒過幾天,清嬪被送上了斷頭台,天下百姓震驚,也終於正視了新政的律法。
殺人償命。
眾妃都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,像清歡那樣想往上爬的人太多了,為什麼皇帝要讓她頂罪而死?
襲妃病了一場,病過之後,開始手抄佛經。華妃跟沒事人似的,依舊活躍在各個宮殿。
如今這後宮她一人獨大,誰見著都得恭敬行禮。沈歸燕自小產之後就閉門不出,襲妃也開始禮佛,那麼剩下的人當中,最有競爭力的無過於傅嬪。
但是傅嬪不蠢,背後勢力強大,沒那麼好對付。為人雖然高調,有些瞧不起人,但是沒犯什麼錯。
這該怎麼辦呢?華妃眼珠子動了動,想到了沈寒露。
沈寒露正在設計一項「奇觀」。
皇帝對她的成見實在太深了,不知道該怎麼拔除,只能費心思討好。要討好一個帝王,她的美色沒用處,那麼只能從精神方面了。
顧朝北現在最在意的就是新政,所以沈寒露想了個法子,要送皇帝一塊匾,而且是要從天上送。